走到孔干饭的门口,总是要噗呲一声笑出来。
“你要吃干饭,我就给你箜”。
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,奶奶总是问我:
“幺幺,你要吃啥子呢?煮稀饭要得不哦?”
“不,我要吃干饭。”
“好嘛,你要吃干饭,我就给你箜嘛。”
如果有人不吃干饭,店家估计要换成:“你不吃干饭,也要给你箜。”
如果按地域区分,造访孔干饭的有四川人、外地人、外国人。
第一次看到“孔干饭”的招牌,外地人可能会以为是姓孔的人开的店,老板以姓为名;
外国人会猜测也许和孔夫子有关,算作中华料理;
如果让四川人知道这两种说法,估计要笑弯了腰,这明明就是从方言文化里延伸出的一家店。
民国三十六年《新繁县志》礼俗方言篇:“今饭不蒸而煎熟者曰鞏,音如孔。”如果要追溯到更早的历史——西汉成都人扬雄《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》卷七中记载的“凡有汁而干……谓之鞏”。
80、90后可能还依稀记得,母亲将煮得奶稠浓香的米汤筛掉,留下晶晶亮、粒粒分明的大米,再一股脑倒在腊肉炒香的底料上,又或者是白纱布的蒸笼里,火苗舔舐黑黝黝的大铁锅,蒸汽将每颗米粒孔得饱满分明,脆生生、甜滋滋,这才是真正粮食的味道。
就这样的一碗米饭,毋需任何佐料,便可以一口气吃他个三碗不过岗。当我们告别家乡,便再也没有这样的精力像母亲那样不嫌烦琐地只为做一碗米饭。
孔干饭目前成都有三家店,却是一砖一瓦每朝每夕都有故事。
■在长达两年的筹备期里,老板尝到了某农科所的常规大米惊叹不已之后,居然合作流转200亩土地自己种水稻,收获的大米品质很好却不适合批量煮米孔饭,只得当作杂交水稻售出,亏了不少。虽然被取笑吃鸡蛋居然要自己养鸡,但是老板说大米是孔干饭的主要食材,明年换品种还得再试。
■第一家门店一个月就装修完成,却在三个月之后才开业,把店开着但是不营业来琢磨孔干饭的产品组合,反复测试十里挑一,估计也是没谁了。不过开业第二个月,就迎来了慕名排队就餐的食客。
■为了微缩还原箜干饭的全套流程,箜干饭的灶具,都是专门委托厂家开模定制;
■采用的椅子是衣服造型,而衣服的款式,则穿越了记录有箜干饭文献的各个年代;
■甚至墙上的摆件,也是对民国时期的拌桶拆解重组精心设计,绘上宴乐花鸟,看起来别有生趣;而整体设计就是原木色调,进门处镶嵌了镂空圆环的白墙屏风,整体风格显得素雅古朴,倒也符合民俗餐厅的定位。
你要吃干饭,我就给你箜。不仅仅是一句口号,也是一种温度和温暖。孔干饭门店正式被成都商务局授予“百家成都特色小店”的荣誉称号。孔干饭门店项目“鞏干饭”也入列了金牛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。
聊起做孔干饭的初衷,这个年轻的团队说想要做有意义的事情——那些千百年的流传,那些风尚习俗,那些手法技艺,都是市井文化的一部分,是历史的遗产。真实的存在,不应该消失在时间里。